（營口之窗“生活隨筆”）藏在舊衣里的暖時光

陳娜

“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么溜走，轉頭回去看看時，已匆匆數年......”外面小雨淅瀝，最適合懷舊，天貓精靈也很應景，循環(huán)著舊日的旋律，         居家隔離，閑來無事，我和女兒準備一起收拾舊衣服，想要果斷的來一次斷舍離。我正在為堆積如山的閑置衣服如何安置而感到焦頭爛額時，卻發(fā)現女兒異常興奮的穿梭跳躍在衣服堆里，左看看，右試試，一件一件的往自己身上比量。眼前的場景是如此的熟悉，記得小時候，我也是特別愿意跟母親一起倒騰衣柜，與其說是幫忙，倒不如說是搗亂。母親一件件地疊起來，我就一遍遍地翻，現在想想都是一些穿不了的舊衣裳，也不知道當時哪來的那么多新鮮感。

父母一生節(jié)儉樸素，很少添置新衣服，我們基本都是撿城里親戚淘汰的衣服穿，那時候每當有遠方親戚寄來包裹時，我和幾個表姐妹都興奮期待地圍在旁邊，生怕搶不上適合自己的，衣服是舊的，但是在那時候眼里當作寶貝一樣，每每有小伙伴來，都要拿出來顯擺炫耀一番。現在逛街最喜歡買鞋，老公對此疑惑不解，我告訴他小時候沒鞋穿，撿人家的鞋不合腳，所以現在得彌補回來，他聽完哈哈一笑，對我以后肆無忌憚的購物便多了幾分縱容。

“媽媽，這件衣服哪來的啊？真土”。女兒的話語將我的思緒從舊時光中拉回來。那是一件姜黃色毛衣，平針的織法，針腳略顯粗大，胸前紅色麻花織法，讓整件衣服洋氣不少。“這衣服是媽媽小時候，姥姥織的，你小時候也穿過呢，現在嫌棄土啦”，女兒吐吐舌頭，隨手一扔，將衣服扔進廢棄箱里。我默默撿起，撫摸著粗大的針腳，怎么也不舍得丟掉。

那個年代很時興織毛衣，鉤毛坎肩，農忙閑時，村頭三五成群的婦女們樹蔭下一坐，平常無奇的毛線在她們指尖跳舞，換著法的比著織啊鉤啊，我母親并沒有那么心靈手巧，也不愛參與到她們中去，晚上我寫功課，她就坐在我邊上，借著我的燈光摸索著，拆了織，織了拆，一件小毛衣成型了，我歡喜著套上，母親的臉上也笑開了花。現在他就安靜的待著柜子的角落，代表著一份懷念與牽掛，等待著偶爾的翻撿和慢慢的回味。

時光的沙漏靜靜地流淌，衣服只是一種回憶，而人才是情感的源泉。我的母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農村婦女，聽她講姥爺去世得早，姥姥帶著他們姐幾個生活的異常拮據，炕上沒有完整的炕席，手指蓋大小的鉛筆頭纏上一圈紙再繼續(xù)用，放學了要去山里撿牛糞.......我小時候每每聽到這些總是一笑而過，心里不免還合計又在這憶苦思甜教育我呢，現在想想母親平淡的敘述中夾雜著多少的心酸，只是歲月的磨礪讓她看起來波瀾不驚。嫁到父親家中，打從我記事起，就和爺爺奶奶一間瓦房東西屋住著。我三歲起，就跟奶奶一起住，我奶帶我趕集，上山摘豆子，下河洗衣服，那時候我是相當不愿意干活，手在勞動，嘴里就在嘟囔。都知道婆媳關系最難相處，我的母親三十年來卻一直處理得很好。小的時候我不理解，總覺得母親對待什么事情一直笑臉相迎，沒見過母親發(fā)脾氣，現在自己長大了成家了，似乎明白了母親是如何將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過得津津有味。

父母的世界很小，小的只有桌角灶臺，只有田間地頭，只有兩雙兒女。我們的世界很大，忙于穿梭于高樓大廈，瀏覽各大網絡平臺，忙于做自己孩子的父母，卻常常忽略了站在我們身后的父母。我們不顧一切的往前沖，可是時光啊，拽住了父母的腳步，那天跟母親蹲在地里摘豆角，突然變天，我倏地起身跑回屋，母親卻踉蹌的，一手拽著豆架，一手拄著膝蓋，嘴里嘶嘶啦啦的跟著使勁，并略帶尷尬地笑著對我說老毛病了，人老了啊就完蛋了。是啊，母親什么時候有的老毛病呢？

前些日子，母親跟我視頻，支支吾吾說要跟我說點事，父親還在邊上阻攔著不讓說。原來是天熱了，讓我?guī)椭诰W上給父親買兩條褲子，千叮嚀萬囑咐，下地干活穿千萬不要買貴的。聽完我的心像被幾萬只荊條抽打著疼，我們從父母身上索取時理直氣壯，他們提點小要求卻小心翼翼。從小到大跟父母畫過好多“大餅”：等我長大了掙錢給你們花；等我長大了買大房子給你們住；等我長大了帶你們全國各地旅游；等我長大了你們就不用受累了......可是現在我長大了，父母花我的錢是有數的，我也沒讓他們住上大房子，只帶過父親去唐山旅游，回來讓他跟老伙計們吹噓了好長時間，即使這樣，我依然是他們的驕傲。

鄉(xiāng)情是老家啁啾的鳥鳴，是掛在樹梢的日落，是屋頂散不盡的炊煙，是飯桌上不豐盛但美味的飯菜，是母親站在門前系著圍裙的張望，是父親被歲月染白的青絲......小時候的夏夜，總喜歡在房前屋后，和父母點一根艾草，驅趕頑劣的蚊蟲，聽她們嘮嘮今天的勞作，明天的天氣，盡管那時候我的臉蛋很臟，卻有笑意流淌。長大后，總感覺回鄉(xiāng)后，房前屋后空空蕩蕩，連頭頂皎潔的月亮都帶著無限的惆悵。可是一切都沒變，只是歲月將生活拉長，沖淡記憶中的感覺，再也回不去的舊時光。

歷盡滄桑，我會時刻記得回鄉(xiāng)的路，那個云霧繚繞，籠罩著皎潔月光的家鄉(xiāng)還在等待著當年的那個少年。我會在細數光陰的日子里，在每一個杏林春暖的時光里，多給父母陪伴，一起找尋歲月的沉香，繞成最美的旋律翻過院中的矮墻，飄向遠方，很長，很長......

（網絡圖片，版權歸原作者）

供稿作者：陳娜（營口市第二十七中學）

原創(chuàng)發(fā)布：營口之窗官網

版權聲明：營口之窗所有內容，轉載須注明來源，禁止截取改編使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