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營口之窗“營口故事”）變換了時空

李正岐

前些日子在鲅魚圈詩詞網上，看到幾位詩友造訪鶴羊寺寫的精美詩文，將我的思緒一下子推到六十年前。我想起了那時的鶴羊寺及其傳說，想起了杏樹溝小學，想起了往來經過無數次的十里堿灘。

那是上世紀六十年代的事了。一九六三年暑期，我從蓋縣師范畢業，背著行囊來到距蓋州城二十余里的，當時叫團山子公社杏樹溝小學教書。杏樹溝小學東南直面高聳的鶴羊寺山，西臨浩瀚的渤海。其間，一排幾十間平房蟒蛇般一字排開俯臥在平坦的大地上。一排挺天的白楊樹哨兵似的矗立在操場南端。海風輕拂，發出嘩啦啦的聲響。上課了，瑯瑯書聲從各教室傳出，向空曠的天宇傳蕩。課間，幾百個生龍活虎的兒童蜂涌操場。蹦跳玩鬧，滾打摸爬，給寂靜的漁村增添無限生機與活力。杏樹溝小學集中了杏樹溝周邊三四個村屯的學子，所以是團山子公社最大學校。有十幾個班級近二十名教職工，我在其中盡享初為人師的快樂。也曾想造訪鶴羊寺一睹其芳姿。當地老師告訴我，解放后鶴羊寺作為四舊的代表，在歷次政治運動中首當其沖地受到無情沖擊，而原貌蕩然無存了。僅剩下幾塊人無奈其何的巨石，橫躺堅歪靜靜地癱臥于亂草叢生的山坡上，承受著冰霜雨雪的洗禮，默默地溫習著曾經繁華的美夢。聽于是說，我只好潛蹤收趾，內心卻不無遺憾。

那耳熟能詳的鶴羊寺的神話傳說，卻深刻心中。

在人煙稀少的很久很久以前，西海岸邊連綿起伏的小山中，有一座突兀的高山。山上林木豐茂。繁枝葉茂的掩映下，一座不知名的寺院盎然其中。寺內住著一老一小的出家人。老者，不足五十，因能識文斷字，所以山下十里八鄉的人家的紅白喜事，大事小情都缺不了他的身影。小者，不滿十歲。每天除打掃院庭，燒水送茶外，就是寺內外地盡情玩耍。

日子一天天平靜的過著。一天，小和尚高興，告訴老者說，近日山上來了個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孩子，白白胖胖的。兩人相伴，甚是快活。老和尚畢竟是老江湖，聽此說，心里暗自嘀咕，我們這山高林密，距山下人家又遠。平時無事的大人都很少山上走動，況孩子呢？想至此，心中早有了安排。

第二天，大師又應邀下山。臨行，交給小童一團細線，線的一端紉了一根細而小的繡花針。并囑咐臨散時偷偷將針插到胖孩衣服上。說完，下山去了。

再說兩個孩子見面，和往日一樣，掐花弄草捉蟲捕蝶。眼看太陽稍稍西斜，小和尚早已按師傅安排做了，便各自打道回府。老和尚問明情況，帶好早已準備的工具，循著細線一路爬溝越壕，終于找到一棵粗枝葉茂的山參。老和尚費了好大勁，那顆肥碩的參終于成了老和尚手中之物。常言，七兩為參，八兩為寶。那東西足有八兩。和尚看著手中的寶貝，心里樂開了花。

第二天老和尚照例下山。臨行再三囑咐童子看守好廚房，廚房內不管有什么情況，也不能越雷池一步。初時小和尚還能堅守。隨著時間推移，一股異香陣陣撲來，小和尚早把師傅囑咐忘到九宵。他撥開門閂，掀開鍋蓋，抓起寶貝只三兩口，便在腹中了。哪里還顧得熱燙炙烤呢！此時，一陣仙樂飄來，隨之一只丹鶴翩然落在院中。小童一躍跨上鶴背，那鶴舒展垂天之翼，一縱身，向高天飛去。

再說長老心中有事，急切趕回山寺，見此情形，叫苦不選。只好拾掇殘渣咽于咽喉。見一只肥羊對著長老咩咩叫著。長者跨步羊背，那羊馱著向遠天而去。

至此，人們以鶴羊名寺，而山也因寺得名。

時光無語，匆匆流逝。不想六十年后的今天，看到描寫鶴羊寺的詩文，我的記憶忽又甦生。據知情人介紹，改革開放以來，這里封山育林，鶴羊寺山又恢復草木豐茂的原始狀態。在鶴羊寺的原址上，重建寺院并擴大了規模。一座宏偉肅穆，古洞通幽處、禪房花木深的鶴羊寺矗立在山腰，迎接八方游客。他們或求神問卜，或觀光旅游。還可走出寺院，沿著濃蔭小路盤旋山頂。站在山頂，四下眺望，有一覽眾山小之感。北眺蓋州古城，水渦蜂房的樓群，大街小巷密如蛛網。大清河如玉帶經古城西流入海。西望浩瀚的渤海灣，藍色的水面上大小船只往來穿梭。南瞰，當年的小漁村現在變成年吞吐億噸的鲅魚圈港。港內，鐵壁擎天的貨吊，整裝待發的巨輪。電廠，鋼廠冒著縷縷青煙。鶴羊寺儼然成了遠近聞名的旅游勝地。

原來的杏樹溝小學也趁著改革的春風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各村的學子被集中到鄉鎮所在地，原來那些平房被櫛比的高樓所代替。世世代代蝸居于低矮昏暗的土坯房中，靠打魚為生的漁民們，做夢也沒想到如今能過上世代先民向往已久的電燈電話，樓上樓下的現代生活。每當華燈初上，明燈幻彩的時候，人們興高采烈呼朋嘯侶，結隊成雙來到喧騰的廣場。勾肩搭背霓裳舞，健步流星追月忙。劍劈華山寒光閃，鶯歌燕唱頌春光。從他們洋溢的笑臉上，再也不見往日之憂。

變了，一切都變了！鶴羊寺變了，杏樹溝學校變了，而變化最大的要屬杏樹溝與團山子之間那片雨天兩腳泥，晴天硬比骨的荒灘。那里沒有人煙，沒有草木，有的是稀稀落落的堿蓬在蒼茫的天底下，頂著強烈的海風，頑強的支支直立，發出低沉的呻吟。每當深秋那無情的嚴霜迫使他由灰轉黃，黃中透紅，才給這沉寂的灰蒙蒙的灘涂增添一抹暖色。放眼無際的灘涂上，布滿密密麻麻的小洞，每個洞旁都有一個鴿卵大小的招潮蟹。暖陽下高高舉起本也不大的雙鉗，靜靜地守護洞口，那可愛的小生靈個小鬼大，當你經過，它唰地一下退進洞中，兩只眼睛注視著你。當你離開，它又唰的一聲又站在了洞旁，守護著自己的家園，這個小生靈給十里荒灘注入了一點點生機。據說這里也在春天的故事的歌聲中，搖身一變成了聞名遐邇的北海公園。公園里，到處是高低錯落，樣式各異的樓堂館舍，假山怪石，曲徑幽廊。富裕起來的人們，三五成群，絡繹而來，并肩攜手徜徉在瑤池仙境，水晶龍宮般的仙境中，盡情享受著從來沒有的幸福。

變了，短短的六十年變換了時空。鶴羊寺變了，杏樹溝小學變了，那毫無生機的荒灘也變了！愿她們和偉大的祖國一起蒸蒸日上，越變越好！

供稿作者：李正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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