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營口之窗“生活隨筆”）從前其實并未走遠

江若湘

從前，是指過去了的時間，到底離現在有多久多遠？有時兩年前或五年前的事情已遺忘殆盡，好像都從未發生過。有時二十年前甚或五十年前的事情稍一回顧，立馬浮在眼前，仿佛就發生在昨天。且會讓你心潮滾滾，熱淚盈盈，才下眉頭，又上心頭。十月五日，幾個平時聯系較多的同學寒喧間，有一位竟突發建議問：想去瓦房店看看嗎？幾個人幾乎沒有猶豫就達成共識，一行四人旋即開始了自駕之行。

第一站-復州城。那座建于遼代的古塔，不知歷經了多少風雨雪霜，依然巍峨矗立。那條明清一條街還原汁原味地保存著，只是在藍天艷陽的映照下，顯得有些破敗，許是疏于管理和修整的緣故。當年這里是復州城最繁華的地段，每逢農閑我們會步行兩個小時（單程）來此放松身心。想著當年我們人手一個四兩糧票買的大饅頭，吃相極其難看笑容卻特別燦爛的場景，百感交集，恍若隔世。又一次走在這石板路上，傾聽著它回蕩的聲音：歡迎重來！

第二站-曲街。從復州城出發，車程不足廿分鐘就到了我們當年插隊落戶的小山村。還是那條熟悉的公路，只是混凝土鋪平了以前的砂石路，不再有坑坑洼洼的顛簸之苦。車子穿過黃屯（四隊）、于屯（五隊），就來到了的魂牽夢繞的曲街（六隊）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泓繞村而過的清流，復州河一如往昔那般寧靜、清澈。站在我們曾經無數次浣衣、戲水（夏天）的河邊，掬起一捧清水，久違的暖流從心里眼里流過。復州河啊復州河，你目睹過我們的辛苦勞作，洗滌過我們的滿身汗泥，默默見證了我們最美好的青春華年。

今非昔比，一幢幢新翻蓋的農舍，一垛垛冒尖的苞米樓子，偶見數輛停在院門口的轎車，都告訴我們貧窮困苦已一掃而光。令我們意外的是村街上空無一人，在通過一個敞開的院門時，看見有個滿臉滄桑的男子在整理物件，我走進去打了個招呼。然后問道：你是曲街當地人嗎？答：是。再問：你多大歲數？答：64歲。迅速心算出那年他是個8-9歲的孩子。于是又帶點僥幸地問：你記得過去這兒有個青年點嗎？他認真而篤定地望著我，竟然毫不猶豫地叫出了我的名字。此聲一出真如石破天驚，我們全體都愣住了。接著激動地上前與他握手，詢問他的父親是誰。原來他父親就是我們生產隊會計，曾對青年點多方照顧。

青年點的舊址已是別家院落，我們卻仍然真切地感覺到它的存在。11個異姓同窗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數年，情同家人，患難與共。還有那些被喻為“長在青年點”的當地青年，如運富、運貴，富有、勝利、運香、春香、林萍等，他們的容顏一個一個在眼前閃過。盡管想念，但有的遠在他鄉，有的已別人世，再也見不到了。幸運的是在離開曲街的最后一刻，我們居然見到了曾參加過其婚禮的運忠四哥和四嫂。執手敘談良久，互道珍重后告別。

第三站-瓦房店 。 中午時分抵達瓦房店，原大隊書記（后升職到公社）楊允力已在某酒店設宴等待我們。允力的能力和魄力就如她男性化的名字一樣，巾幗不讓須眉。她清廉正直、穩健果斷、平易近人，且具有獨特的人格魅力，深受知青們的尊敬和愛戴。多年來我們一直保持著亦師亦友的聯系，在歲月靜好中彼此關心扶持。她的老伴退休前在瓦市公安系統任職，素未謀面的他與我們一見如故，相談甚歡。以茶代酒，配以豐盛的菜肴，傾心吐膽唯嫌時短。

回來的路上，幾個人都沉浸在回味中難以言述。感慨、喟嘆、欣慰、惆悵，兼而有之。回青年點看看，其實是我們很久以前就有的一個愿望，卻因種種原因未能成行。如今不意間居然成功圓夢，總歸是高興大于遺憾。那里是我們永遠不會忘懷的地方，是我們在最好的年齡進入到的最艱巨的考場，讓我們真正體驗到何為苦樂年華？何為修煉蝶變？以至于半個世紀之后，我們仍對那山那水那些人充滿感激和感恩之情。

供稿作者：江若湘（營口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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